是谁说少年不知愁滋味呢?我望着照片中微蹙着眉头的小男孩,想要修饰这张照片,却不知从何处着手。这是一个真实的小男孩,他的蹙眉让他像一个小大人似的,他很生气,不知是在气当时为他拍摄这张照片的我还是边上那个永远的小冤家同伴,但这份单纯的不高兴倒是会逗得画外的大人们哈哈大笑。我有很多种办法去消磨他眉间的褶皱,也可以很轻而易举地将他下拉的唇角变得向上扬起。可是这样经过改变的他,看起来却也不像是开心的样子,反而失去了那份纯正的天真。
参与支教果林小学的三下乡活动已经是半个月之前的事情了,那个上午,我在相机里留下了300多张照片,那次支教的故事也随之留下。而这三百多次决定性瞬间中,每个孩子的动作与神情都令我感到弥足珍贵。说来也是一件有趣的故事,在拍摄每一张照片之前,我给孩子们总有一句固定的暗号:“来,看镜头,笑一个。”当面对这单一的“暗号”,孩子们的表情却是各不一样的。
在我的观察之下,果林小学每个年级只有两个班左右,学校也不大,仅仅是教学楼与一个操场而已,连教学楼之间的空地也成了孩子们玩耍的唯一天地,教室简陋,课桌看上去已经是被几代孩子用过的了,椅子边上可以看到钢板一次又一次修补的痕迹······这一切,都在告诉我们,果林小学只是最普通的乡镇小学罢了。我记得我上小学时,同级就有16个班,少年们每天乐此不疲争相谈论着的,就是每哪个班有自己认识的小伙伴,厉害的同学竟是一个班也不会放过。那个时候结识的小伙伴有些至今也和我们保持着联系,这也是我少年时期中很难忘的一段记忆。可是这里的孩子,同龄的玩伴莫过于相邻属于同一年级的两个班。当然,少年快乐的心境从古至今都是不曾改变过的,果林小学的孩子们也是同样如此,小小的一方天地是不会限制他们的快乐的。
孩子们在水泥地上追逐着,嬉笑着,快乐的表情是我最愿意用相机留下的。我举起相机,悄悄走近他们,渐渐听到他们在讨论前晚在王者荣耀这款手机游戏上的遭遇,听到他们对即将到来的暑假的小规划,听到很多会令我惊奇,却也会让我会心一笑的谈论,我走近他们,对着他们扬一扬手中的相机:“让我为你们拍张照片好么?”可是他们中,有些孩子很腼腆地向后躲一躲,有些孩子对我手中“大块头”的相机很好奇,不自觉地向我走近,也有些孩子是最让我感到放松的,他们大大方方地站定,然后朝着镜头微笑。我尝试与他们做一些交流:“我们先照一张合影怎么样?”一个个头很小的孩子很腼腆地想躲开,被其中的一个孩子拉住:“我们要一起照相!要对着镜头笑!”他才很不好意思地咧开了小嘴,望向我的镜头。“对!就是这样,小伙子你笑起来很帅哦!”说着,所有的孩子都笑了起来。啊,决定性瞬间!我为这所有的笑容做下了定格。
我们带着游戏与奖品走进了教室,孩子们都很兴致勃勃地听着,我们这些大哥哥大姐姐站在讲台上,仿佛就充当了几分钟老师的角色,孩子们亮晶晶的眼睛都望向了讲台,而我悄悄走进他们的身边,去捕捉他们可爱的小动作,或是一瞬即逝的小表情。有一个小鬼头很调皮,每一次举手的时候,都把手扬地高高的,不光如此,他还生怕讲台上的哥哥姐姐看不见,一只脚都跪到了凳子上,每一次举手都搞出很大的动静!我不做声地走到他身后,找好角度,然后也恶作剧般地拍了一下他:“来,小鬼头!给姐姐笑一个!”果然不出我所料,他的一回头,脸上带着灿烂的,还冒着些鬼机灵的笑,“咔擦”我很顺利地留下来他的笑容,小家伙胖胖的,圆圆的脸也是虎头虎脑的样子,这个一笑,脸上的眼睛都成了缝儿。最后我们离开的时候,他还很舍不得地跟着我,还不忘叮嘱我:“姐姐,你一定要把照片发给我哦!我要发给我妈妈看!我一回家就加你好友!”后来我把照片发给了他,他也告诉了我,他的爸爸妈妈都在外地上班,家里只要奶奶和他一起生活,他的爸爸妈妈今年过年都没有回家,他很想念妈妈,可是奶奶不会拍照片,他很想让妈妈看看他的样子。我的心里忽然有些愧疚,妈妈看到他不安分的坐姿会不会担心他,怪他不好好认真上课呢?当时应该给他拍一张认认真真听讲的照片,可是知儿莫若母,妈妈一定会识破一切的。我觉得很震撼,他是镇上留守儿童中的一员,他们有儿童的天真、快乐、童趣,也有着挂念远方父母的一颗心。
还有一个孩子,在大家都兴致勃勃做游戏的时候,一直认真的写着作业,她的皮肤很黑,头发也没有扎整齐,脸上还有着蛔虫未除尽而留下的蛔虫斑,可是她有一股子令我们都很欣赏的认真劲儿。我一直观察着她,可是她的眼睛却一分一秒也没有离开过自己的习题本,她好像遇到了一些问题,在草稿本上不停地演算着,然后又全部划掉重新开始,正当我想要走过去帮助她时,她手上的笔越写越快,竟得出了答案,她抬头看向了我,而透过镜头的我,看到了她眼神中的成就感与喜悦,这个表情让她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真美的笑容”,放大光圈,虚化背景,我又留下了一张美丽的笑容。
这一天,我遇上了很多的孩子,整理照片的时候我才惊觉,原来每一个孩子的眼里都有星星,原来真的真的可以透过他们的眼神看到他们的内心!翻阅每一张照片,孩子们的友谊、认真、调皮或是小的矛盾、难题都呈现在了我眼前,我又仿佛回到了那一天。
歌曲《歌声与微笑》中说孩子的微笑将成为遍野春花,我倒是觉得,他们的微笑,也拥有力量。